60、往事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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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库www.yeudusk.com)(阅读库 www.yeudusk.com)    “你……你这个女人!”雪晴猩红着眼眶,朝她一顿劈头盖脸的大吼,“五年前你不是说,这辈子永远不会再回来么?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外面,现在你回来是什么意思?有种你一辈子也别回来啊,你怎么不去死?!”

    乔雪晴,乔沫苏……

    两个姓“乔”的女人,不用做别的猜测,事情已经十分明朗。乔沫苏是雪晴的亲人,之前发生过一段深植于心的插曲,乔沫苏离开了此地,跟着江皓远做事,而雪晴再也不肯认这个血浓于水的亲人。

    突然的碰面,让在场的三人皆是始料未及,林希作为局外人,纵然还未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却全然有数,斟酌了一下,开口劝道:“雪晴,有什么话好好说,激动解决不了问题。”

    较之于双目猩红,咬牙切齿,里里外外透露着生人勿进气息的雪晴,乔沫苏就显得无比的冷静,真真是毫无情绪起伏的机器人。

    “闹够了没有?”沫苏不失严肃地回了一句,语气之中的疏远可见一斑。

    看着沫苏这般冷漠淡然,雪晴的气焰更是火冒三丈,指着沫苏的鼻子就骂:“恶心,无耻,下贱!乔沫苏,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你以为,乔家人还会认你?可笑!乔家人不需要一个胳膊肘往外拐,联合他人陷害亲人的狗东西!”

    从雪晴三言两语之中,林希大概弄清了事情的始末。乔家也算是大门户,几代人都是高·干、知识分子,她爷爷曾经还是某主席亲自加封进爵的老革命斗士,据说是粉碎“X帮”的功臣之一。所以雪晴自小就养成了嫉恶如仇,恩怨分明的性格,在学校里也没几个人敢招惹她,原因都在于她那个虽然无权但威严冲天的牛气爷爷。

    雪晴从来没有提及过她家里还有别的姐妹,不过好几次林希发现,她看着青青和自己无比亲昵的举动,眼底深处都会闪过一抹黯然。她也不曾去细想,雪晴这个人,直来直往,不会刻意隐瞒什么,即使是隐瞒,大抵也是最深处的压抑痛苦,她又何必要去掀开别人的伤疤?

    现在,她大概懂了,雪晴眼神里的黯然代表着什么。

    她虽然不能完全领会雪晴的痛苦,可青青离她越来越远,交流和接触也愈发陌生,她就已经感到天大的压抑,更别提雪晴——遭到亲姐妹生生背叛。

    雨,似乎越下越大。雪晴的身子百分之八十都处在雨帘中,从头到脚都湿透了。

    林希把伞往她那边移了移,雪晴突然上前,湿漉漉的双手紧紧掐着沫苏的胳膊,瞪着死鱼一样的眼睛,一字一字,从齿缝间磨砺而出:“乔沫苏,我要杀了你,如果不是你,爸爸不会出车祸,断了一条腿,是你,都是你害的!”

    沫苏淡淡地扬起唇角,“是吗?他出车祸,与我何干?你倒是挺能把罪过揽到我身上,咳咳……”

    雪晴手上的力道倏然变大,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眼睛深处染上了殷红的血,周身散发的温度,是林希从没有感受过的森冷。

    “雪晴,你冷静一点!”林希上前去板雪晴的手腕,只觉像是在扳水泥柱子。

    沫苏还是那样淡然的表情,脸色变了,态度却依然如斯,勉勉强强挤出几个字眼:“雪……晴,好,好样的,不愧,不愧是我乔,乔沫苏的,的妹妹……”

    她原本可以一把推开雪晴,从小练到大的功夫,就算面前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汗,她也根本不虚,也许为了赎罪,为了良心好受一点,所以她没有反抗,任凭雪晴发泄。

    当年的事,再让她做一次选择,她还是会奋不顾身地离开。

    对于家人,有的只是抱歉,并无后悔。

    “放屁,谁TM会是你的妹妹!”

    “雪晴,够了!”林希大吼一声,也不知道处于疯狂状态里的雪晴能否听见,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叫,“我所认识的乔雪晴,从来不会成为一个杀人魔鬼!”

    这句话,从林希内心深处吼出,到底还是有效果,雪晴果然缓过了神,松手的同时,整个人也仿佛漏了气的气球,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沫苏下意识地伸手,却被林希抢先一步,搂住了她。

    林希明白沫苏前来是要找自己,可雪晴这幅样子,她根本放不下心,以往都是她作为她身后的撑伞人,这一次,也该轮到她为雪晴做点什么。

    “沫苏,你回去吧,我送雪晴回学校。”

    沫苏蠕动了一下唇瓣,一边是江皓远,一边是亲生妹妹,理智和感性,碰撞摩擦,两者之间做出决定竟然如此艰难。

    良久,沫苏叹了一口气,第一次,在他人面前,向感性低头,“……路上小心,林希小姐,请照顾好雪晴。”

    林希对沫苏本来没什么好感,这会儿听她的口气,看她脸上不易察觉的担心,明明很在乎雪晴,却硬是不肯正视这种担心的情绪,不知怎么的,心里就产生了小小的同情。

    “放心,我会照顾好雪晴的。”林希冲她点了点头。

    直到两个人的背影被雨帘完全挡住,沫苏这才缓缓转过身子。

    忽然感觉脸上凉凉的,沫苏心里一惊,握住伞柄的手腕抖了抖,另一只空闲的手抚上脸颊,一片湿润,温热的。

    唇角咧开一个无比自嘲的笑,许久没有尝过流泪的滋味,原来这就是流泪的感觉么?

    心脏,像是被人掏空了一样,空空如也。

    甩了甩头,沫苏躬身进了车子,发动了引擎。

    …………

    回到寝室,林希把雪晴安置到了椅子上,又去接了一杯温水,冲了板蓝根颗粒,递给她,极其耐心地劝哄:“来,把板蓝根喝了,你刚才淋了那么多雨,会感冒的。”

    雪晴毕竟和林希不一样,不会把心事藏在肚子里,一个人落泪也要独自消化,她顿了顿,接过水杯,看着林希,自嘲地说:“你说我这人是不是有点犯贱?乔沫苏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乔家,对不起我的事,我现在却还念着她有朝一日能改正错误,回到乔家。”

    林希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毕竟是你的姐姐,亲情不是那么容易消弭的,你内心深处其实并不恨她,只是怨她,不懂得珍惜亲情。”

    “我……”雪晴不愿承认,可她欺骗不了自己,内心的确不曾恨过姐姐,大多数是怨,“我和沫苏,从小一起长大,她比我大五岁,所以一直都让着我,宠着我,直到五年前,那时候我刚上高中,她也正好读大三,有一天回家,突然向我们宣告,她要去日本深造。”

    雪晴喝了一口板蓝根,接着说:“你也知道,我家世代都是XX党的拥护者,尤其是我爷爷,特别讨厌日本,一听到我姐姐说要去日本留学,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一大家子人几乎以爷爷马首是瞻,况且连我都不怎么接纳日本,所以大家全部站在了爷爷这边,没一个人肯设身处地为姐姐想想。”

    林希知道后续故事还有点长,也不多说什么,安静地做一个聆听者。

    雪晴苦笑了一下,“然后……不知道是她故意想气我们,还是真有其事,当即说她爱上了一个日本男人,还有了他的孩子,必须得去日本。”

    “然后,她就全然不顾反对的声音,一个人去了日本?”林希丝毫没有感到惊讶,这种事,比起小说电视剧剧情来说,算是再平常不过了。

    “嗯。”雪晴点点头,“她也是个犟脾气,认定了的事情除非天塌下来,否则无论如何也要完成,她当天晚上就乘飞机去往日本。爷爷当即心脏病爆发,大伯开车送爷爷去医院,爸爸则前去追姐姐。”

    “可,得到的结果却是,姐姐的永不回头,她说,她这辈子,再不会踏上A市,死也会死在外面……”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林希知道语言上的安慰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只能尽自己所能,减轻一些难受是一些,“雪晴,据我观察,你姐姐她应该没有孩子……”

    雪晴眸光一闪,并不意外,反而苍凉地笑了笑,“是么?可是那有怎样?她走出了乔家,就意味着从今往后和乔家再无瓜葛,有没有孩子,又有什么意义呢?”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她为何执意要去日本?甚至不惜与乔家断绝关系?”林希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沫苏如何遇到江皓远,成为他的首席助手,同样是个谜。

    “想过,但毫无头绪。”雪晴严肃下来,“我姐姐那个人,一向比较独立,因为我比较小,小时候身体又不是太好,所以长辈们可能更关注我一些,包括当时填学校的时候,也是姐姐自己拿的主意。长辈们对姐姐很是信任,姐姐没有做过让人失望的事情,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姐姐才越发独立自主,久而久之,有什么决定也不跟家人商量商量了。”

    “所以叔叔他,为了追你姐姐,出了车祸?”林希转移了话题,现在正是比较敏感的时候,她不能露出太多破绽,倘若牵扯到江皓远,那么她将会比现在的雪晴还要悲惨。阅读库 www.yeudusk.comyeudusk www.yeudus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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