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伍乱:冷战【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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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库www.yeudusk.com)(阅读库 www.yeudusk.com)    漠漠云霭自卷舒,天色皎然,玄冬凌寒涸冱,营地阔阔,虽无烈阳如火,持戟挥剑来回走跑的将兵们却早已汗流涔涔,厉风袭入甲胄,冷意逼人。

    点兵高台上,未披戎装的懿绛临风而站,玄带绾成的高髻未有丝缕青丝飘散,透漏云缝的日光那端尽了明媚却将黯然将他侧身浸染,红肿依旧的手背长袖来掩,那盘踞着残冷淡漠的黑眸阴沉地扫视过底下众兵将,抿唇无度隐隐坠着些绝然。

    齐肩而站良久,攥着拐杖的婴雏那阑静的褐眸淡淡地觑着远处那峻峭的落澜山,悬壁高崖映照在那无铅的幽瞳里澄澈透心,似若无物,不惹尘埃。

    “倘若她心里认定是臣的错,纵是臣解释千百回,也只是徒劳。”

    对上懿绛眸里那一瞬的愕然,婴雏浅浅笑开,再是转眸落至轻云缕缕卷绕的天穹,幽幽细叹:

    “皇上,也许……臣以前敢自认是最甚熟谙离儿Xing情的那个人,可如今……却没了此份自信把握了。”

    “为了谨防她的身份给她招致祸患,即使臣承诺抛弃荣华爵位等等所有而与她共走天涯,可她却说宁愿死也不愿随着臣过苦日子。”

    “你相信?”

    懿绛背手侧身过去斜对着婴雏,阖下了乏累的双眸,紧绷的线条柔柔缓下,却更尽了悲戚。此时此刻,想要向他人尽然吐露心声的懿绛对婴雏他撤下了高筑的心墙,故此自称了“我”而不是“臣”,因为此些日子里,他着实憋屈得难受。

    婴雏不觉幽叹,挪移着拐杖缓缓地往高台那端边缘踱去,那清晰入耳的咚咚响几近掩过了营地那一阵阵铺天盖地而来的威武呐喊。顿步以后,他抬首觑望向天际远处,袅风卷起了其绣簟的翟纹蔽膝,那温润绝尘的英气俊颜醺染着耀光的水媚,娓娓细道:

    “而皇宫这边,纵是知晓了亲生爹娘、孪生哥哥与同胞弟弟都存在着,但于她来说,又如何?她能安慰着自己不是被抛弃而是被保护,可却仍被那祖训逼迫着不许认,不能认,而她便不敢认,所以她懂得了忍耐。

    “但后来她又发觉,每是亲人聚首欢笑时,娄府那边她掺和不得,皇宫此边她融入不能,而她却只得默默地躲在暗处,独自消磨悲伤而以亲人之乐为乐,所以她懂得如何隐藏心事,遮掩情绪,纵是心潮翻涌,也只会佯作寡淡以对。”

    半瞬,褐眸微抬,他凝看着几步外懿绛那尽染疼惜却沉思深深的俊颜,再是轻语道:

    静静地听着此些话,懿绛只觉自己的心渐渐被攻破沉陷,倒映着和风淡云的黑眸里掠过一抹难言的痛色,淡淡散开却幽幽碎碎地嵌进了那深如黑矅的瞳里,为着他心头那人儿而痛,而疼。

    思及此,懿绛剑眉一扬,对着那端的婴雏微微颔首,遂着转身便疾步落了高台,轻功几点往营帐那边晃身掠去,那身影利索的消褪仅遗留给寒风袅袅惊扰,搅碎了抑郁烦闷。

    几朝几夕,沧笙踏歌,年生也已老去,此乱世烽火该是歌尽了否?

    日照香炉麝烟微,弥弥一室浅,馥气袭脑惹人醒。

    “苍离你……方才是故意误会夙懿绛他的吧?”

    “嗯。”

    阿瑙那停驻在苍离背影上的眸光添了抹浅淡的偏执,狐疑的流光旋绕在那紫眸里渐渐发酵,可心坎里却有一道声音传来告诉他,其实他早已猜着苍离这般做的缘由,但自心底处又想要否定自己此般想法。

    依旧垂首的苍离敛眸随着案上那木质纹理的曲折游走,恍惚一刹,垂睑继续着手里动作,竟是无谓地浅浅笑开,只是唇尖处娆起深深的凝重。

    听着苍离的话语,阿瑙不觉心头一滞,她的做法果然切合了他的想法,她可真傻!但同时,她那起伏无澜轻松得似是聊着他人之事而与她无关的论调,也着实令他气恼着她所故作的无谓,可却心疼更甚。

    苍离那凝于唇畔的笑容渐染苦涩,遂着回首凤眸浅垂,轻轻对上阿瑙那疼惜深绕的紫眸,美目韶华光转,似是看透了一世的繁华谢落,竟是歉疚一笑:

    “苍离……”

    为何要歉疚?这是她的错吗?根本不是,那是老天不惜,恶人的罪孽……明明苦的是她自己,为何却要是那般似是亏欠了别人的模样?

    “所以我要将他推开,不惜用尽一切误会谎言来将他推开得更远,待他的情淡了,爱也浅了,那么到时候即使我不在了,他也不会那般难受心痛,许是很快便能重新振作,找寻到属于他自己的那份幸福。”

    此时此刻,那独属阿瑙的那份云淡风轻的无谓慵懒早已在不经觉间烟消云散,略显愤然地站起了身子,那觑紧苍离而未有半寸移离的眼眸里酿起的精光仿若揉碎了红花醺红了瞳,厉言道:

    他是在替夙懿绛抱不平吗?阿瑙不知道,可他着实讨厌这样的苍离,也连同讨厌起随着他们之间的事儿而如此情绪波动甚大的自己。

    苍离固然感觉到阿瑙那鲜有的怒气,竟是微愣了瞬,抬眸怔怔地凝看着眼前此媚妩如清冷皎月的男子,却遽尔发现他早已不是当初那慵懒伫立于墙角边那绚烂灿开的蔷薇花旁的妖娆少年,而是懒然不乱且风度翩翩的俊美君王。

    “但我相信他宁愿此般也不想无缘无故地被你硬生生地推开,你可知那种感受有多凄凉?不……你知道,因为他心痛的时候,你的心何止比他痛上百倍,难道不是吗?”

    “我……”

    苍离微嚅着唇瓣眸光流转那瞬,不经意里扫过那渐渐褪现倒影在白色垂幔上的熟悉魁梧身影,心顿地一袭,她稍显局促慌乱地回转了身子背对着阿瑙,翻涌心腔的情绪终被压下,半瞬,隐着颤音轻声喃语道:

    “苍离?”

    “你说的……可都是肺腑真心之言?”

    “难道我的爱真的卑微得可以让你毫不在意地弃如敝屣?”

    觑看着如此无言相对的两人,对懿绛骤然的出现,对苍离方才突兀的话语,阿瑙心里一切了然,却是愁叹无声。

    懿绛那冰眸半瞬不眨地凝睇着肯定自己话语而作了愧疚的苍离,顿地,哀色尽漏,如若剖皮蚀骨的噬痛似是不懂餍足地啃咬着他斑驳残损的心,在他想要浑噩倒下的那瞬,却狠心地往那无止境的深渊里灌满了冷煞的凉风逼迫着他清醒过来面对此残忍的现实。

    感情淡了吗?烦闷了吗?也生厌了吗?

    瞬地,懿绛一脸残冷得可怕,晃身上前去右手使劲一把擒住苍离的幼腕,将她拉至自己身前,俯首逼近她那漾起些惊慌的脸容,语调冷冽,仿佛夹杂着齿牙的相磨,却不带任何语气。

    仅问了如此一句,他恶狠地搂住她不容抗拒地疾步往外走,不着回头,手心掌气一凝便直往欲前来阻挡的阿瑙身上击去,将阿瑙撞退好些距离,二语不说地扯住苍离便出了帐篷,嘱咐方才随着自己而来而候在外边的褚魂挡住阿瑙,轻步几掠冲进了自己的营帐里。

    “夙懿绛,倘若你伤害了她,你一定会后悔的。”

    疾身踉跄进帐以后,懿绛忽而一松手,未及站稳的苍离晕眩一瞬猛地几步后退撞上了那端的几案边沿,磕碰得腰身疼痛,眼眸里顿地酿起了些水雾,却是倔强地不出声喊疼,咬唇抬眸觑看着冷然逼近自己的男子。

    懿绛凝看着此般吃痛委屈的苍离,眸里掠过一丝疼惜不忍,可也不过一刹,那汹涌翻滚的寒意恼怒便将那丝丝不忍掩得不见影踪。他逼近已不留丝毫缝隙地贴着案桌的苍离,抬手力度轻重适宜攫紧她的下颚,冷声问道:

    苍离水眸颤颤地觑紧距离自己只有几寸的凶狠俊颜,回忆回至了当初懿绛为她封妃一事而去到娄府厢房里羞辱她的那夜,那熟悉的恐惧感再度溢满了她整个心腔,心骤地悲痛撕裂得更深,却无丝毫怨意。

    悲咽无声,苍离垂眸下来,不经觉地却觑看到懿绛那手背红透皱起,其上的淡黄水泡早已破裂,皮肉模糊不堪。她那掺进几许心疼的眉心顿地蹙皱,罔顾他依旧擒紧自己的颚骨,柔荑上抬轻轻地触摸着他那手背侧,缠染凄哀的泪水缓缓滑落眸尖,痛心颤声低问:

    说着此话,苍离倒是忆起了午膳那刻懿绛给阿瑙挡掉了那滚烫热壶,难道就是那时候被热汤烫伤的吗?这男人怎么当时哑忍不出声?为何不涂药?

    “我痛,你会痛?”

    他不许自己这般,受着她狠心的伤害,却在一两句关怀下,便心软下来,他不许自己如此,不许……

    苍离敛了泪水,抬眸凝睇着那不愿看着她的俊颜,心坎撕裂的无底洞愈加胀大,明明是那般的伤心凄痛,可她此时此刻却理智清醒得想要杀了自己。因为她清楚知道自己一旦清醒,便不能心软,不能修补彼此的隔阂,只能将此无限扩大,以此来湮没自己的心,葬去自己的魂。

    “着实会痛,可只是很轻,很轻……轻淡得犹如我心里那对你渐渐逝去的感情,最后的残留细微得虚无,几近令我忘记了痛是怎般个感觉。”

    “我会让你难忘痛是何般感觉的。”

    他那幽眸忽地阴鸷得森寒,伸臂紧紧地将苍离揉进怀里,猝不及防地吻住她的唇,在她惊慌得想要挣扎推开时,他已毫无怜惜地缠卷住她慌怯逃避的小舌。

    瘦弱如斯的她怎么都抵抗不了他狂烈粗暴的深吻,在那一番徒劳的尝试后,苍离开始害怕了,懿绛似乎失了理智,一如往日那般只剩下狂怒来支配着他的思想行为,如此的他,让她心惊肉战,却无能为力。

    推落案上的物品,懿绛俯身将苍离压在冰冷的案桌上,伸手把她那乱动的双手紧扣在头顶,睁眸脱着自己衣裳的那瞬,黑瞳底处翻滚的悲哀是那般的灼眼。

    那骤然撞入的剧痛惹得苍离一阵昏晕栗颤,她紧紧咬唇,似是要将那细嫩的红唇硬生生地咬破。

    “说你要我。”

    不忍觑看着懿绛那满脸阴冷里的受伤哀色,苍离咬牙阖着眸,她应该怨他这般来对待自己,她应该恨他这般来羞辱自己,可她怨不了,也恨不下。

    苍离的阖眸不看,让懿绛的心瞬间里坠入了万丈深渊,他伸臂将她那柔软的纤腰抬起更深地契合于自己,让欲望更加深埋,猛地抽动,不断地动作,以此来证明着她在自己怀里,她心系着自己,她爱着自己……

    那疼痛一波一波地袭来,他一回又一回地折磨着她,同样地,也一回又一回地折磨着自己,他要她的身心爱欲皆属于自己。

    他的吻轻柔地落在她后背肌肤上的红紫瘀伤处,极尽细腻地以舌尖微舔,可她身子骤起的颤抖重重地撞落他的心坎,撞得犹如秋天翻落的叶子般零碎,他伸臂将她拢紧在怀里,埋首在她那温暖的颈窝里,细喃:

    冷颤不已的苍离失神空洞地觑着榻内那端,心摇摇坠落,止断不了的泪水从褐眸里涌落,凉凉地浸湿着底下软褥。她强忍着身子的疼痛,拂去懿绛那横据在她胸前的手臂,推开他往里内缩去,哽咽道:

    “离儿……”

    他怎能乞求自己此般伤害她以后,她还会原谅自己?她原本便说过,她对他已渐渐淡去了感觉,此回过后,他还怎能挽回她的心?

    失魂地觑着那端绸被下悲咽抖颤着身子的苍离,懿绛穿着那身衣衫后,似是逃窜般走出了营帐,随意跃上一匹骏马,罔顾斥堠守兵投至他身上的怪异眸光,夹紧马身用力挥打缰绳,就这般驰马奔出了军营。

    他该死,他万般该死!

    端坐在马背鞍鞯上的懿绛抬首觑望向华辉逸散的月亮,丝缕飘过的薄云似是层层缠绕,可微风一扰,它便消散难寻,一如他对苍离的囚心未得。见此,他凄戚撩唇嗤笑,笑那云,也笑着自己,那瞬里,伤感缠心,让他一阵欷歔。

    瞬刻里,繁杂的马蹄声自疏林或马后纷至沓来,那刺耳的喝停声浓重地震动着懿绛的耳膜,他勒紧缰绳,原地转圈踏马,却骤而发觉自己的内力全然使不上来,心里顿叫不妙,看来方才所嗅闻的香气乃是软骨散一类的毒香粉,失魂如此的他竟大意中招了。

    “夙王爷的策马功夫了得,可让咱些兄弟追得甭说有多辛苦了。不过,此软骨香的滋味如何?看来今夜咱们将会省力不少呀!哈哈哈……”

    营地那端,主帐里灯火耀眼,伫站在床榻边的婴雏沉着脸凝眸细看着苍离那正让祭落涂抹着膏药的藕臂,抿唇尖上渐染愠怒,掐进拐杖檀木里的指甲更深了几分。

    觑看着苍离肌肤上的红肿瘀伤,婴雏顿觉冷静尽失,气打一处来,着实想要狠狠惩治懿绛一番。

    “皇上不要担心,离儿没事。”

    “夙王将你伤害成此般模样,还说没事?”

    苍离埋脸在他那腰身间,眉间凄色若隐若现,身上的痛渐渐缓下,可心上的痛……

    谈情,注定了心殇,也注定此场爱恋没有结果,不是彼此失却葬埋了对彼此的爱意,而是……天公不作美。

    倏地,一根利箭扰动了风涟从远处穿破了玉帐直直地射插入帐内支撑蓬顶的木柱里,抖动的金羽尾梢骤如那惊吓里晃动的人心。

    那褐眸微眯,婴雏抬手小心翼翼拔箭取出那纸条与玉佩,摊开细看,脸色顿地一变,两俊眉拢紧得坠着丝惶乱,他微噎喉结,缓缓转首觑向满脸糊疑的苍离,急急几步拐走了过去,将东西皆放进了她的手里。

    纸条上:夙懿绛失手被擒,若要救人,尊请皇帝令妹携同降书明夜至我营交换,来者必须独身,如有相悖,被擒者,死。——芈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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