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库www.yeudusk.com)(阅读库 www.yeudusk.com) 一
那年十月，繁华落尽。过了这个冬天，我就十岁了。
连年的灾祸让我成为了无父无母的孤儿，随着避难的人群来到安城。城墙下，我们被守城的官兵拦下，看着我们破烂不堪的衣服，满目鄙夷的官兵我们赶到城外：“要乞讨去别处，别在大爷们面前碍眼。”
我缩在人群里，从城门下往里面看，人来人往的街头，一片繁华。我嘲讽的笑了笑：“安城，总有一天会易主的。”
寒冷的夜晚，我瑟缩在城墙下，同行的乡亲可怜爱，便把我挤在了中间。虽然身体仍旧冰凉，但心却渐渐变暖，幸好，有他们陪着我。恍惚中，我看到了瘦弱的父母，他们塞给我一块饼，对我说：“快吃吧。”
泪水在这深秋里渐渐冰凉，刺痛了我的脸，我的心。我看着天上的星星，哪一颗才是我的亲人呢。爹爹，娘亲，愿你们在另一个世界里，不用再吃苦。
第二天，我就开始浑身无力，疲惫的连眼睛甚至都要睁不开。哒哒的马蹄声传来，越来越有力，越来越近。终于，一个人站在了我的面前，他就那么挺立在那，挡住了我的阳光。我缓缓睁开眼睛，忽然的明亮让我有些无法适应，轻轻遮挡，我看到了站立在我面前的坚毅中年男子。
“小姑娘，冷吗？”声音带着威严。
我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我娘曾经说过，这种富贵人家里，没什么好人。
“跟我回家吧。”男子思揣了一阵子，忽然说。
我看了看他身后的官兵，他该是个征战沙场的将帅吧。“谢谢了，可是我不能去。”
“为什么？”男子精锐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我过上好日子，会更加憎恨你们这些人的。因为，我的父母是被活活饿死的，朝廷的救灾银，是被你们这些人私吞了。”我忽然一些气愤，听同乡的人说，朝廷本已经下拨救灾银，可是却迟迟未到灾民手中，所以我们才会不远千里的流浪而来，为的就是向上面讨个说法，可如今，却连城门都进不去。
男子打量的看着人群，说：“这姑娘今后就交给我照顾，而你们，有什么条件我会尽量满足。”男子俯视着人群，犹如王者。
“谢大人。”本来坐在我身旁的人，忽然纷纷跪在地上道谢。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大家，可是回以我的，不过是满目的愧疚，就这样把我卖了？
也罢，乡亲这里路吃尽了苦头，我一个人的牺牲可以为他们换来安稳的生活，也算值了。
二
我被带进了周府，看着精致的院落，我脚步变得沉重，这是我从未见过的富贵。
“进去吧。”男子牵起我的手。
“你回来啦。”还未等我们进去，便迎面走来一位俊俏女子。姌袅玲珑，眉眼如画。我看着她，觉得她像一只美丽的蝴蝶。
女子看到我后便愣在了原地。“成渊，这是……”
周成渊松开我的手，走到女子的身边，伏在女子的耳畔不知说了些什么。女子便眉开眼笑的走过来将我牵进了屋。
在进周家之前，我以为或许周成渊无女，想收养我。可看见周府这样气派之后，我便觉得自己只配做一个小丫鬟。
可是，我既没被周家收做女儿，也与丫鬟不同。周府的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我，我始终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一年，我见到了周家大少爷和二少爷，从此命运开始在不知不觉中发生改变。
周家大少爷周硕，长得倒是英俊，只可惜是个痴儿。总是迷茫的看着周围的人和事，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喜欢我，每当看见我的时候，总是傻笑。我看着他那张本该英俊的脸，无奈的叹了口气。听说大少爷是在我来到周家前一年忽然变傻的，那一年，周家小姐和大少爷出去玩，路遇歹徒，小姐被污，自尽身亡。找到大少爷的时候，他已经傻了。如果大少爷不是个痴儿，也许能像二少爷那样随父亲征战沙场吧。想到这里，内心竟多了一份怜惜。
周家二少爷周奇自然是一个英勇之人，十一岁，便开始跟着周成渊征战沙场，多了一份这个年纪少有的坚毅。
从我十岁进周家，往后的几年，我都和周家两位少爷一起长大，下人们偶尔会议论我的来历，说会不会是大小姐死后，老爷夫人想念女儿，才会待我如此好。可是见老爷夫人疼爱我，他们也没再说什么。
很忽然的，我意识到自己来到周家已经两年，而阿硕这年十六，阿奇还只有十五岁。阿奇虽有征战沙场之勇，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孩子。
那一天，阿奇上树掏鸟，我和阿硕在下面叫嚷，大概是说让阿奇小心些吧。忽然一声“公主驾到”，把我们惊到。
显然这位公主，与阿奇认识。她急急忙忙的走到树下，道：“奇哥哥，快下来吧，太危险了。”
国色天香的小脸皱到了一起，别有一番味道。我看着她已经有些开始婀娜的身姿，竟不自觉的自卑起来。
阿奇捧着小鸟下来，无视一旁期待的公主，走到我面前，道：“雨汐妹妹，送给你。”
我低着头，偷偷看向公主，公主一脸的幽怨，让我不知如何是好。阿奇注意到我的窘迫，便拉起我的手，将鸟儿放入我的手中。
我像是接了个烫手山芋，只好无奈的笑笑。我一脸的微笑，笑的脸都有些抽搐，深吸一口气，然后走向公主，“公主，我见你喜欢这鸟，就送给你吧。”
我不知道我哪做错了，又惹得这位公主生气她，她怒视着我，一把将一窝鸟儿甩到了旁边人工修建的湖中。
我惊呼一声，随即跳进了湖中。一窝小鸟，还未开始懂得这个世界，便要离开，这未免也太残忍了。
可是我忘记了自己不擅水，刚触到鸟窝，便开始下坠。我听到阿硕在啊啊大叫，紧接着，我感觉到有人从后面抱住了我。我将鸟儿抱在了怀里。
渐渐的，我失去了意识。
三
阿奇把我救了上来，鸟窝里的小鸟只剩下两只，而且瑟缩着，奄奄一息。我想起了两年前，在城墙下受冻的我。
泪不自觉的往下流。
阿奇一直在我的床边坐着，看着我不停的流泪，将我搂入怀中，轻抚着我的背，告诉我：“雨汐妹妹，不要难过。”
我伏在阿奇的胸口，哭湿了他的心。
公主进来的时候，我们都毫无所觉。
那天之后，我再没见到过公主。后来无意间听丫鬟议论，说是那天公主哭着从我的房间跑出来的。我的心开始惶惶不安。
果然，不久，圣旨便下。同年十月，公主将嫁于阿奇。
老爷轻轻叹了口气，道：“皇上这又是何苦呢。”
我的心，忽然颤抖了一下。他，要娶公主了。
那天夜里，阿奇潜入我的房中。他抱住我，黑暗中，我感受着他的气息。他轻轻的吻上了我的唇，辗转缠绵，极尽温柔。许久，他终于放开了我，道：“我们走吧。”
眼泪划入口中，有些涩。我摇了摇头，皇上如今对周家的兵权虎视眈眈，我知道，我们这一走，周家便将陷入灾祸之中，而阿奇，前程尽毁。周家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自私。
十月，我牵着阿硕的手，看阿奇将公主迎娶进门。阿硕兴奋的拍手，我摸摸他的脸，道：“还是你幸福。”
阿硕忽然抓住了我的手，“娶雨汐。”阿硕忽然的严肃让我呆愣了一下子，但还没等我有所反应，阿硕便又开始傻笑起来，“阿硕要娶雨汐，阿硕要娶雨汐……”
“阿硕，谢谢你。”谢谢你在我难过的时候，能陪着我。能在我爱的男子牵起别人的手的时候，告诉我，你要娶我。
泪水在眼睛里打转，我不断告诉自己不可以哭。我站在人群中，看着我心爱的男子与别人拜天地。
第二年三月，公主怀了阿奇的孩子。
夫人把我叫进来了房间。这几年，老爷和夫人把我当女儿养育，给我的都是最好的，有时候我会以为，他们就是代替我父母而来，照顾我，给我温暖。
“雨汐，今年十三岁了吧。”
我点点头，我忽然意识到，该是我报恩的时候了。
夫人点了点头，“都十三了，大姑娘了，也该嫁人了啊。阿奇都要当爹了，可阿硕……阿硕已经十七了。”夫人说着，自顾自的哭了起来。
“这些年，周家待我的好，雨汐心里明白。阿硕哥哥虽然受过刺激，但却也是个英俊男子，能嫁给他……是雨汐的福气。”我几乎是哭着将这些话说完了。阿奇，此生，我们之间已无缘分，愿来世，与你结发为夫妻。
夫人紧紧抱着我，道：“雨汐，我的好女儿，好儿媳。”
三
在我嫁给阿硕前一天晚上，阿奇将我带离了周家。我挣扎着：“放开我，我是你嫂嫂，你要带我去哪。”
阿奇轻轻的吻在了我的侧脸，道：“乖，咱们回家。”
那是一片桃花林，花瓣徐徐落下，桃林深处，一个小木屋依然挺立在那里，我透过屋顶看向远处，竟然看到了一汪纯净的湖，湖的尽头是雪山。
我看着眼前的景色，竟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我不解的看着阿奇：“这是？”
阿奇从后面抱住我，将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缓缓道来：“很久以前，我就想着要和你隐居。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皇上便下了圣旨……如今，你要嫁给大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感觉到脖子上的潮湿，痛到心悸，快要窒息。
可是命运的轨迹，我们无力抗拒。
我轻轻转过身，将手覆在阿奇的手上。“我们……不能……”
阿奇紧紧地将我拥在怀里，那是一种生怕随时会失去的拥抱姿态，紧紧地，不肯放弃。
阿奇抚摸着我的脸，轻轻的吻去我的泪水。我看着他，手滑过他的唇，然后颤抖着去吻他。
他狠狠的吻着我，如同嗜血的兽，我的衣衫最终在他的指尖轻轻落下……
“雨汐，我爱你。”
“我也爱你。” 大抵就是那种飞蛾扑火的感觉吧。
我和阿硕的婚礼，丝毫不逊色于阿奇和公主。那天夜里，阿硕格外的平静，没有傻笑，只是将我搂在怀里，道：“睡吧。”我忽然意识到，阿硕根本就不傻，他只是没办法原谅自己，没办法接受自己的姐姐在自己的眼前被凌辱。可是我不敢问。我怕，如果我的想法被证实，现在的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以前，阿硕睡不着的时候，总是拉着我让我给他讲故事，我总是讲着讲着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睡在阿硕旁边。所以那一夜，睡在阿硕旁边的我，格外安心。
四
朝廷腐败，民不聊生。各地起义不断，周府门庭若市，百姓信赖周将军，希望周将军带领他们打赢这一仗。
可爹迟迟下不了决心。
忘了说，嫁给阿硕之后，我便改口叫周将军爹。
我和阿奇在爹爹的房门前跪了三天，请求爹爹出兵逼皇上退位。阿硕见我跪着，也跑来跪，但是腿疼了就会站起来揉揉，好几次，他都想拉我起来，“雨汐……腿疼……起来。”我摇摇头，道：“雨汐腿不疼。”
那年，我亲眼看着父母被活活饿死，早就对朝廷死心。
可是爹和阿奇不同，他们不止有勇有谋，而且善良，无论是爹做皇上还是阿奇做皇上，百姓都会过上好日子的。
爹爹终于还是反了。民心所向，所到之处所向无敌。
周家入住皇宫的那日，公主在我们收拾东西的时候，自尽了。阿奇抱着他们的孩子，哭了很久。
爹和娘，决定四处云游，过独属于他们两夫妻的日子。阿奇做了皇上，阿硕被封为云舒王，而我，即将跟随阿硕去云舒。
临行前，阿奇说：“听说云舒很美，如同仙境，那里的人很善良，所以阿硕去那里，我不担心……雨汐，你，愿意留下来吗？我可以封你为皇后，现在的我，已经有了保护你的能力。”
我想起了，那年倔强的男子，他对我说：“我带你回家。”
我说：“你愿意放弃皇位，和我一起回我们的家吗？”
阿奇沉默了。
我摸摸他的脸，道：“保重。”
我转身欲走，阿奇伸出手，拉住了我，我一愣，停了下来。等着他说一句“好”，可是他却松开了手。
五
云舒的确是个很美的地方，阿奇为我们盖好了衙门，但实际上，衙门不过是个摆设。来到云舒之后，阿硕不再装傻，只是偶尔会在夜里被噩梦惊醒。
我和阿硕在衙门后面开垦出了一片地。我种花，阿硕种菜。
我和阿硕过起了平凡夫妻的日子。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我看着阿硕忙碌的身影，忽然想，如果这辈子，能和阿硕这样过下去，也很幸福。
可是天不遂人愿，皇上借口微服私访，来了云舒。他来之前，谁都没有惊动。那时候，我种的花已经盛开，我站在花田里，阿硕搂着我的腰，刺痛了阿奇的眼。
阿奇不动声色的走了过来。“好一对你侬我侬的小夫妻啊。”
“啊……”忽然看到阿奇让我有些无措，我扯扯阿硕的衣角，示意他继续傻笑。可是阿硕把我拉到身后，“皇上，好久不见。”
“皇上？见到皇上难道不用下跪吗？”阿奇的语气生硬，眼睛里满是怒意。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阿硕单膝跪在了这花田之中。
“你呢？”阿奇看向我。
“你真的希望我跪你吗？”我静静的看着他，许久不见，眼前的阿奇更是多了一股威严。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不是恃宠而骄，只是心里对他，还有期待。
阿奇被我问的说不出话来，转而又看向了阿硕，“我的皇兄，你可知，你犯了欺君之罪。”
一听欺君之罪，阿硕便愣了一下，道：“当日，你还不是皇上的时候，我便已经瞒着你了，所以，臣不认为是犯了欺君之罪。”
“可你也该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我。”阿奇嘲讽的一笑，死死的盯着我，我知道，他这是在逼我。
我走上前去，拉起阿奇的手便走。阿奇倒是很配合，爽朗的笑了一下，便任由我拉着他走。
我把他拉到了一个小河边，河岸上的草焕发着草盎然生机，我做了下来。“说，到底想怎么样。”
阿奇心情好像很好，轻轻躺了下来，将头枕在我的腿上，道：“只是想你。”他神情的眼眸让我有一瞬间的失神。我轻轻抚着他柔软的发，道：“我何尝不是。”
阿奇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眼神里满是兴奋：“我就知道，你还是爱着我的。”
“我是云舒王妃，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我轻轻抽出被他抓着的手，他是皇上，我不能将他推入风口浪尖，遭受百官的非议。而且，他的后宫该有众多女子在为他守候，我又何必去趟这一趟浑水。
“如果我说，我累了，想你带我回家呢？”阿奇的声音忽然哽咽，我不能想象他一个人经历过什么。可是心，却动了。
阿奇牵着我的手，站在阿硕的身边，对着阿硕道：“你一纸休书，从此皇位是你的了，我会带着雨汐远走高飞，再也不会回来。”
“哈哈……皇上，您该知道的，皇位在我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我的皇兄，你也别忘了，现在我还是皇上，一道圣旨，便能置你于死地。”
“那……我就赌你不会。”
“你……”一句话，便将阿奇堵得说不出话来。我知道，我爱的阿奇真的不会，他那么善良，怎么可能忍心伤害自己的亲人呢。
可是，很无奈的，他们两个像是争夺冰糖葫芦的孩子，耗上了。日子一天天过去，朝廷不断在催促阿奇回朝，可是阿硕始终不愿意接受皇位。
六
那一天，宫里传来消息，说是容妃娘娘诞下皇子。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之间忽然就变得沉默了。我想问他，为什么说着想我，还有让别的女子为他生孩子。可是我又不得不告诉自己，他是皇上，有不得已的苦衷。
可是我明显感觉到，他内心的急切。
那天夜里，我在恍惚中见到几个人影进入了我的房间，还没等我喊出声音，便倒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一直躺在阿奇的怀里。“这是？”
“回安城。朝廷有很多事在等着我去处理，我们可以回去等的。”阿奇捏捏我的脸。
“是要去看你的皇子吧，或者，是你的容妃。”我冷笑，朝廷催促多次也不见他急着回安城，一说容妃诞下皇子就急不可耐了。
“你……”阿奇明显是生气了，“随你怎么想。”
阿奇把我安置在了远离后宫的一处小院子，虽然条件不好，但环境很好。我有名分，不过是云舒王妃，虽然有名无实，但是外人不一定这么想我。
阿奇每天夜里都会来，我问他：“你该不会想让我一辈子待在这里，和你那后宫的妃子共侍一夫吧。”
“有何不可。”阿奇的理直气壮让我忽然害怕，如果真的他真的这样想，我该怎么办。
阿奇看着我惶恐的样子，笑了起来，摸摸我的脸，道：“怎么会呢，可是国不可无主，等皇兄想通了来接下这皇位时，我们就回家。”
“你可不许骗我，否则我一定会恨你的。”
可是这一等，便是一年。皇上也已有几日不去看我，我的心惶惶不安。我躲在这院落里一年了，终于忍不住想要出去看看。
这偌大的皇宫我该去哪找皇上呢，没转几个弯，我就迷路了。
我只好拦截住一个小宫女，问她：“你知道皇上在哪吗？”
“当然是在皇后宫里啊，皇后生了个小公主呢，这几天，皇上可是寸步不离的陪着皇后娘娘呢。”
“你骗我，你肯定是在骗我的，怎么可能呢。”
“骗你干嘛，我就在皇后宫里当差呢。不过，你找皇上干嘛。”
“我是云舒王妃，有事面见皇上。”
“云舒王妃？这就奇怪了，云舒王谋反被收监，你竟然没事。”
云舒王谋反？
我的心一次次遭受着撞击，那个连皇位摆在自己面前都不屑一顾的男人，怎么会谋反。
阿奇，你究竟骗了我多少。
我从头上拔下一根发趈，交到小宫女手里。“求姑娘看在我救夫心切的份上，带我去皇后的宫中吧。我保证不会连累你的。”
“好吧。可是我只能把你带到门口的。”
此时正是午膳时间，我混在交接班的宫女中，顺利进入了皇后宫。一眼，我便死心了。阿奇怀中搂着的应该就是皇后吧，阿奇轻轻托起皇后的下巴，用口喂着她吃饭。
我走过去，站在他们面前。第一次，我向他跪了下来，“求皇上，放过我夫君。”
阿奇看着我，先是一慌，然后冷冷的看着我：“云舒王意图谋反，犯得可是死罪，岂能你说放就放。”
“云舒王会不会谋反，皇上比我更清楚。”
“滚回去。”
“皇上挟持我回来，将我软禁，是为了引阿硕来救我吧。阿硕无心争夺皇位，可皇上仍将他视作眼中钉，我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阿奇忽然站了起来。“你也不过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现在你没资格质问我了。来人，将云舒王妃拿下。”
“阿奇……”我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
七
我没被关进大牢，仍旧是送回了小院。那天夜里，阿奇来了，他从后面抱着我。我一动不动，等着他的解释。
“阿硕在姐姐出事前，曾立下过赫赫战功，倘若有一日他要反我，我没把握胜得过他。至于皇后……她的父亲手握兵权，我不得已才对她好。等我将他手中的兵权收回，我就立你为后。”
“我不想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我只想问你，你会和我一起回我们的家吗？”
“我……”
“你走吧。”
那一夜，阿奇紧紧的抱着我。仿佛害怕我会离开，我想他明白的，倘若不是我情愿，没人能留得住我的。
刚进周家的那两年，爹爹因为大女儿别人玷污一直郁郁不欢，所以请了师傅教我武功，那段日子，我生活在炼狱里。可是我知道，这是爹对我的爱。
我趁着夜色，打昏了狱卒，潜进了大牢，见到了阿硕。
“阿硕，我来救你了。”看着满身伤痕的阿硕，我忍不住的心疼，一直以来，这个男子，都是最疼我的。
“雨汐……我不能走，否则，阿奇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善良的阿奇了。”
我为了不惊动宫中的守卫，将阿硕打昏了。
我将大牢烧了。
虽然里面还有很多犯人，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如果阿奇还有一点良知，便会放过我们吧。我在赌，赌阿奇不是真的希望阿硕死，愿意被这假象欺骗，相信阿硕已死。
以后的日子，我和阿硕云游四方，阿奇也未再找过我们。
我常在想，阿奇是否真的爱过我。
可是，对于我来说，这个问题也许真的已经不重要了。这一生，我终是不够偏执。
八
繁华尽落，秋波已起。
我伏在阿硕的胸口，问他：“你会永远爱我吗？”
“当然会。”
爱过我。
可是，对于我来说，这个问题也许真的已经不重要了。这一生，我终是不够偏执。
八
繁华尽落，秋波已起。
我伏在阿硕的胸口，问他：“你会永远爱我吗？”
“当然会。”阅读库 www.yeudusk.comyeudusk www.yeudusk.com
那年十月，繁华落尽。过了这个冬天，我就十岁了。
连年的灾祸让我成为了无父无母的孤儿，随着避难的人群来到安城。城墙下，我们被守城的官兵拦下，看着我们破烂不堪的衣服，满目鄙夷的官兵我们赶到城外：“要乞讨去别处，别在大爷们面前碍眼。”
我缩在人群里，从城门下往里面看，人来人往的街头，一片繁华。我嘲讽的笑了笑：“安城，总有一天会易主的。”
寒冷的夜晚，我瑟缩在城墙下，同行的乡亲可怜爱，便把我挤在了中间。虽然身体仍旧冰凉，但心却渐渐变暖，幸好，有他们陪着我。恍惚中，我看到了瘦弱的父母，他们塞给我一块饼，对我说：“快吃吧。”
泪水在这深秋里渐渐冰凉，刺痛了我的脸，我的心。我看着天上的星星，哪一颗才是我的亲人呢。爹爹，娘亲，愿你们在另一个世界里，不用再吃苦。
第二天，我就开始浑身无力，疲惫的连眼睛甚至都要睁不开。哒哒的马蹄声传来，越来越有力，越来越近。终于，一个人站在了我的面前，他就那么挺立在那，挡住了我的阳光。我缓缓睁开眼睛，忽然的明亮让我有些无法适应，轻轻遮挡，我看到了站立在我面前的坚毅中年男子。
“小姑娘，冷吗？”声音带着威严。
我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我娘曾经说过，这种富贵人家里，没什么好人。
“跟我回家吧。”男子思揣了一阵子，忽然说。
我看了看他身后的官兵，他该是个征战沙场的将帅吧。“谢谢了，可是我不能去。”
“为什么？”男子精锐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我过上好日子，会更加憎恨你们这些人的。因为，我的父母是被活活饿死的，朝廷的救灾银，是被你们这些人私吞了。”我忽然一些气愤，听同乡的人说，朝廷本已经下拨救灾银，可是却迟迟未到灾民手中，所以我们才会不远千里的流浪而来，为的就是向上面讨个说法，可如今，却连城门都进不去。
男子打量的看着人群，说：“这姑娘今后就交给我照顾，而你们，有什么条件我会尽量满足。”男子俯视着人群，犹如王者。
“谢大人。”本来坐在我身旁的人，忽然纷纷跪在地上道谢。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大家，可是回以我的，不过是满目的愧疚，就这样把我卖了？
也罢，乡亲这里路吃尽了苦头，我一个人的牺牲可以为他们换来安稳的生活，也算值了。
二
我被带进了周府，看着精致的院落，我脚步变得沉重，这是我从未见过的富贵。
“进去吧。”男子牵起我的手。
“你回来啦。”还未等我们进去，便迎面走来一位俊俏女子。姌袅玲珑，眉眼如画。我看着她，觉得她像一只美丽的蝴蝶。
女子看到我后便愣在了原地。“成渊，这是……”
周成渊松开我的手，走到女子的身边，伏在女子的耳畔不知说了些什么。女子便眉开眼笑的走过来将我牵进了屋。
在进周家之前，我以为或许周成渊无女，想收养我。可看见周府这样气派之后，我便觉得自己只配做一个小丫鬟。
可是，我既没被周家收做女儿，也与丫鬟不同。周府的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我，我始终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一年，我见到了周家大少爷和二少爷，从此命运开始在不知不觉中发生改变。
周家大少爷周硕，长得倒是英俊，只可惜是个痴儿。总是迷茫的看着周围的人和事，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喜欢我，每当看见我的时候，总是傻笑。我看着他那张本该英俊的脸，无奈的叹了口气。听说大少爷是在我来到周家前一年忽然变傻的，那一年，周家小姐和大少爷出去玩，路遇歹徒，小姐被污，自尽身亡。找到大少爷的时候，他已经傻了。如果大少爷不是个痴儿，也许能像二少爷那样随父亲征战沙场吧。想到这里，内心竟多了一份怜惜。
周家二少爷周奇自然是一个英勇之人，十一岁，便开始跟着周成渊征战沙场，多了一份这个年纪少有的坚毅。
从我十岁进周家，往后的几年，我都和周家两位少爷一起长大，下人们偶尔会议论我的来历，说会不会是大小姐死后，老爷夫人想念女儿，才会待我如此好。可是见老爷夫人疼爱我，他们也没再说什么。
很忽然的，我意识到自己来到周家已经两年，而阿硕这年十六，阿奇还只有十五岁。阿奇虽有征战沙场之勇，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孩子。
那一天，阿奇上树掏鸟，我和阿硕在下面叫嚷，大概是说让阿奇小心些吧。忽然一声“公主驾到”，把我们惊到。
显然这位公主，与阿奇认识。她急急忙忙的走到树下，道：“奇哥哥，快下来吧，太危险了。”
国色天香的小脸皱到了一起，别有一番味道。我看着她已经有些开始婀娜的身姿，竟不自觉的自卑起来。
阿奇捧着小鸟下来，无视一旁期待的公主，走到我面前，道：“雨汐妹妹，送给你。”
我低着头，偷偷看向公主，公主一脸的幽怨，让我不知如何是好。阿奇注意到我的窘迫，便拉起我的手，将鸟儿放入我的手中。
我像是接了个烫手山芋，只好无奈的笑笑。我一脸的微笑，笑的脸都有些抽搐，深吸一口气，然后走向公主，“公主，我见你喜欢这鸟，就送给你吧。”
我不知道我哪做错了，又惹得这位公主生气她，她怒视着我，一把将一窝鸟儿甩到了旁边人工修建的湖中。
我惊呼一声，随即跳进了湖中。一窝小鸟，还未开始懂得这个世界，便要离开，这未免也太残忍了。
可是我忘记了自己不擅水，刚触到鸟窝，便开始下坠。我听到阿硕在啊啊大叫，紧接着，我感觉到有人从后面抱住了我。我将鸟儿抱在了怀里。
渐渐的，我失去了意识。
三
阿奇把我救了上来，鸟窝里的小鸟只剩下两只，而且瑟缩着，奄奄一息。我想起了两年前，在城墙下受冻的我。
泪不自觉的往下流。
阿奇一直在我的床边坐着，看着我不停的流泪，将我搂入怀中，轻抚着我的背，告诉我：“雨汐妹妹，不要难过。”
我伏在阿奇的胸口，哭湿了他的心。
公主进来的时候，我们都毫无所觉。
那天之后，我再没见到过公主。后来无意间听丫鬟议论，说是那天公主哭着从我的房间跑出来的。我的心开始惶惶不安。
果然，不久，圣旨便下。同年十月，公主将嫁于阿奇。
老爷轻轻叹了口气，道：“皇上这又是何苦呢。”
我的心，忽然颤抖了一下。他，要娶公主了。
那天夜里，阿奇潜入我的房中。他抱住我，黑暗中，我感受着他的气息。他轻轻的吻上了我的唇，辗转缠绵，极尽温柔。许久，他终于放开了我，道：“我们走吧。”
眼泪划入口中，有些涩。我摇了摇头，皇上如今对周家的兵权虎视眈眈，我知道，我们这一走，周家便将陷入灾祸之中，而阿奇，前程尽毁。周家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自私。
十月，我牵着阿硕的手，看阿奇将公主迎娶进门。阿硕兴奋的拍手，我摸摸他的脸，道：“还是你幸福。”
阿硕忽然抓住了我的手，“娶雨汐。”阿硕忽然的严肃让我呆愣了一下子，但还没等我有所反应，阿硕便又开始傻笑起来，“阿硕要娶雨汐，阿硕要娶雨汐……”
“阿硕，谢谢你。”谢谢你在我难过的时候，能陪着我。能在我爱的男子牵起别人的手的时候，告诉我，你要娶我。
泪水在眼睛里打转，我不断告诉自己不可以哭。我站在人群中，看着我心爱的男子与别人拜天地。
第二年三月，公主怀了阿奇的孩子。
夫人把我叫进来了房间。这几年，老爷和夫人把我当女儿养育，给我的都是最好的，有时候我会以为，他们就是代替我父母而来，照顾我，给我温暖。
“雨汐，今年十三岁了吧。”
我点点头，我忽然意识到，该是我报恩的时候了。
夫人点了点头，“都十三了，大姑娘了，也该嫁人了啊。阿奇都要当爹了，可阿硕……阿硕已经十七了。”夫人说着，自顾自的哭了起来。
“这些年，周家待我的好，雨汐心里明白。阿硕哥哥虽然受过刺激，但却也是个英俊男子，能嫁给他……是雨汐的福气。”我几乎是哭着将这些话说完了。阿奇，此生，我们之间已无缘分，愿来世，与你结发为夫妻。
夫人紧紧抱着我，道：“雨汐，我的好女儿，好儿媳。”
三
在我嫁给阿硕前一天晚上，阿奇将我带离了周家。我挣扎着：“放开我，我是你嫂嫂，你要带我去哪。”
阿奇轻轻的吻在了我的侧脸，道：“乖，咱们回家。”
那是一片桃花林，花瓣徐徐落下，桃林深处，一个小木屋依然挺立在那里，我透过屋顶看向远处，竟然看到了一汪纯净的湖，湖的尽头是雪山。
我看着眼前的景色，竟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我不解的看着阿奇：“这是？”
阿奇从后面抱住我，将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缓缓道来：“很久以前，我就想着要和你隐居。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皇上便下了圣旨……如今，你要嫁给大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感觉到脖子上的潮湿，痛到心悸，快要窒息。
可是命运的轨迹，我们无力抗拒。
我轻轻转过身，将手覆在阿奇的手上。“我们……不能……”
阿奇紧紧地将我拥在怀里，那是一种生怕随时会失去的拥抱姿态，紧紧地，不肯放弃。
阿奇抚摸着我的脸，轻轻的吻去我的泪水。我看着他，手滑过他的唇，然后颤抖着去吻他。
他狠狠的吻着我，如同嗜血的兽，我的衣衫最终在他的指尖轻轻落下……
“雨汐，我爱你。”
“我也爱你。” 大抵就是那种飞蛾扑火的感觉吧。
我和阿硕的婚礼，丝毫不逊色于阿奇和公主。那天夜里，阿硕格外的平静，没有傻笑，只是将我搂在怀里，道：“睡吧。”我忽然意识到，阿硕根本就不傻，他只是没办法原谅自己，没办法接受自己的姐姐在自己的眼前被凌辱。可是我不敢问。我怕，如果我的想法被证实，现在的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以前，阿硕睡不着的时候，总是拉着我让我给他讲故事，我总是讲着讲着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睡在阿硕旁边。所以那一夜，睡在阿硕旁边的我，格外安心。
四
朝廷腐败，民不聊生。各地起义不断，周府门庭若市，百姓信赖周将军，希望周将军带领他们打赢这一仗。
可爹迟迟下不了决心。
忘了说，嫁给阿硕之后，我便改口叫周将军爹。
我和阿奇在爹爹的房门前跪了三天，请求爹爹出兵逼皇上退位。阿硕见我跪着，也跑来跪，但是腿疼了就会站起来揉揉，好几次，他都想拉我起来，“雨汐……腿疼……起来。”我摇摇头，道：“雨汐腿不疼。”
那年，我亲眼看着父母被活活饿死，早就对朝廷死心。
可是爹和阿奇不同，他们不止有勇有谋，而且善良，无论是爹做皇上还是阿奇做皇上，百姓都会过上好日子的。
爹爹终于还是反了。民心所向，所到之处所向无敌。
周家入住皇宫的那日，公主在我们收拾东西的时候，自尽了。阿奇抱着他们的孩子，哭了很久。
爹和娘，决定四处云游，过独属于他们两夫妻的日子。阿奇做了皇上，阿硕被封为云舒王，而我，即将跟随阿硕去云舒。
临行前，阿奇说：“听说云舒很美，如同仙境，那里的人很善良，所以阿硕去那里，我不担心……雨汐，你，愿意留下来吗？我可以封你为皇后，现在的我，已经有了保护你的能力。”
我想起了，那年倔强的男子，他对我说：“我带你回家。”
我说：“你愿意放弃皇位，和我一起回我们的家吗？”
阿奇沉默了。
我摸摸他的脸，道：“保重。”
我转身欲走，阿奇伸出手，拉住了我，我一愣，停了下来。等着他说一句“好”，可是他却松开了手。
五
云舒的确是个很美的地方，阿奇为我们盖好了衙门，但实际上，衙门不过是个摆设。来到云舒之后，阿硕不再装傻，只是偶尔会在夜里被噩梦惊醒。
我和阿硕在衙门后面开垦出了一片地。我种花，阿硕种菜。
我和阿硕过起了平凡夫妻的日子。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我看着阿硕忙碌的身影，忽然想，如果这辈子，能和阿硕这样过下去，也很幸福。
可是天不遂人愿，皇上借口微服私访，来了云舒。他来之前，谁都没有惊动。那时候，我种的花已经盛开，我站在花田里，阿硕搂着我的腰，刺痛了阿奇的眼。
阿奇不动声色的走了过来。“好一对你侬我侬的小夫妻啊。”
“啊……”忽然看到阿奇让我有些无措，我扯扯阿硕的衣角，示意他继续傻笑。可是阿硕把我拉到身后，“皇上，好久不见。”
“皇上？见到皇上难道不用下跪吗？”阿奇的语气生硬，眼睛里满是怒意。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阿硕单膝跪在了这花田之中。
“你呢？”阿奇看向我。
“你真的希望我跪你吗？”我静静的看着他，许久不见，眼前的阿奇更是多了一股威严。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不是恃宠而骄，只是心里对他，还有期待。
阿奇被我问的说不出话来，转而又看向了阿硕，“我的皇兄，你可知，你犯了欺君之罪。”
一听欺君之罪，阿硕便愣了一下，道：“当日，你还不是皇上的时候，我便已经瞒着你了，所以，臣不认为是犯了欺君之罪。”
“可你也该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我。”阿奇嘲讽的一笑，死死的盯着我，我知道，他这是在逼我。
我走上前去，拉起阿奇的手便走。阿奇倒是很配合，爽朗的笑了一下，便任由我拉着他走。
我把他拉到了一个小河边，河岸上的草焕发着草盎然生机，我做了下来。“说，到底想怎么样。”
阿奇心情好像很好，轻轻躺了下来，将头枕在我的腿上，道：“只是想你。”他神情的眼眸让我有一瞬间的失神。我轻轻抚着他柔软的发，道：“我何尝不是。”
阿奇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眼神里满是兴奋：“我就知道，你还是爱着我的。”
“我是云舒王妃，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我轻轻抽出被他抓着的手，他是皇上，我不能将他推入风口浪尖，遭受百官的非议。而且，他的后宫该有众多女子在为他守候，我又何必去趟这一趟浑水。
“如果我说，我累了，想你带我回家呢？”阿奇的声音忽然哽咽，我不能想象他一个人经历过什么。可是心，却动了。
阿奇牵着我的手，站在阿硕的身边，对着阿硕道：“你一纸休书，从此皇位是你的了，我会带着雨汐远走高飞，再也不会回来。”
“哈哈……皇上，您该知道的，皇位在我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我的皇兄，你也别忘了，现在我还是皇上，一道圣旨，便能置你于死地。”
“那……我就赌你不会。”
“你……”一句话，便将阿奇堵得说不出话来。我知道，我爱的阿奇真的不会，他那么善良，怎么可能忍心伤害自己的亲人呢。
可是，很无奈的，他们两个像是争夺冰糖葫芦的孩子，耗上了。日子一天天过去，朝廷不断在催促阿奇回朝，可是阿硕始终不愿意接受皇位。
六
那一天，宫里传来消息，说是容妃娘娘诞下皇子。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之间忽然就变得沉默了。我想问他，为什么说着想我，还有让别的女子为他生孩子。可是我又不得不告诉自己，他是皇上，有不得已的苦衷。
可是我明显感觉到，他内心的急切。
那天夜里，我在恍惚中见到几个人影进入了我的房间，还没等我喊出声音，便倒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一直躺在阿奇的怀里。“这是？”
“回安城。朝廷有很多事在等着我去处理，我们可以回去等的。”阿奇捏捏我的脸。
“是要去看你的皇子吧，或者，是你的容妃。”我冷笑，朝廷催促多次也不见他急着回安城，一说容妃诞下皇子就急不可耐了。
“你……”阿奇明显是生气了，“随你怎么想。”
阿奇把我安置在了远离后宫的一处小院子，虽然条件不好，但环境很好。我有名分，不过是云舒王妃，虽然有名无实，但是外人不一定这么想我。
阿奇每天夜里都会来，我问他：“你该不会想让我一辈子待在这里，和你那后宫的妃子共侍一夫吧。”
“有何不可。”阿奇的理直气壮让我忽然害怕，如果真的他真的这样想，我该怎么办。
阿奇看着我惶恐的样子，笑了起来，摸摸我的脸，道：“怎么会呢，可是国不可无主，等皇兄想通了来接下这皇位时，我们就回家。”
“你可不许骗我，否则我一定会恨你的。”
可是这一等，便是一年。皇上也已有几日不去看我，我的心惶惶不安。我躲在这院落里一年了，终于忍不住想要出去看看。
这偌大的皇宫我该去哪找皇上呢，没转几个弯，我就迷路了。
我只好拦截住一个小宫女，问她：“你知道皇上在哪吗？”
“当然是在皇后宫里啊，皇后生了个小公主呢，这几天，皇上可是寸步不离的陪着皇后娘娘呢。”
“你骗我，你肯定是在骗我的，怎么可能呢。”
“骗你干嘛，我就在皇后宫里当差呢。不过，你找皇上干嘛。”
“我是云舒王妃，有事面见皇上。”
“云舒王妃？这就奇怪了，云舒王谋反被收监，你竟然没事。”
云舒王谋反？
我的心一次次遭受着撞击，那个连皇位摆在自己面前都不屑一顾的男人，怎么会谋反。
阿奇，你究竟骗了我多少。
我从头上拔下一根发趈，交到小宫女手里。“求姑娘看在我救夫心切的份上，带我去皇后的宫中吧。我保证不会连累你的。”
“好吧。可是我只能把你带到门口的。”
此时正是午膳时间，我混在交接班的宫女中，顺利进入了皇后宫。一眼，我便死心了。阿奇怀中搂着的应该就是皇后吧，阿奇轻轻托起皇后的下巴，用口喂着她吃饭。
我走过去，站在他们面前。第一次，我向他跪了下来，“求皇上，放过我夫君。”
阿奇看着我，先是一慌，然后冷冷的看着我：“云舒王意图谋反，犯得可是死罪，岂能你说放就放。”
“云舒王会不会谋反，皇上比我更清楚。”
“滚回去。”
“皇上挟持我回来，将我软禁，是为了引阿硕来救我吧。阿硕无心争夺皇位，可皇上仍将他视作眼中钉，我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阿奇忽然站了起来。“你也不过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现在你没资格质问我了。来人，将云舒王妃拿下。”
“阿奇……”我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
七
我没被关进大牢，仍旧是送回了小院。那天夜里，阿奇来了，他从后面抱着我。我一动不动，等着他的解释。
“阿硕在姐姐出事前，曾立下过赫赫战功，倘若有一日他要反我，我没把握胜得过他。至于皇后……她的父亲手握兵权，我不得已才对她好。等我将他手中的兵权收回，我就立你为后。”
“我不想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我只想问你，你会和我一起回我们的家吗？”
“我……”
“你走吧。”
那一夜，阿奇紧紧的抱着我。仿佛害怕我会离开，我想他明白的，倘若不是我情愿，没人能留得住我的。
刚进周家的那两年，爹爹因为大女儿别人玷污一直郁郁不欢，所以请了师傅教我武功，那段日子，我生活在炼狱里。可是我知道，这是爹对我的爱。
我趁着夜色，打昏了狱卒，潜进了大牢，见到了阿硕。
“阿硕，我来救你了。”看着满身伤痕的阿硕，我忍不住的心疼，一直以来，这个男子，都是最疼我的。
“雨汐……我不能走，否则，阿奇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善良的阿奇了。”
我为了不惊动宫中的守卫，将阿硕打昏了。
我将大牢烧了。
虽然里面还有很多犯人，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如果阿奇还有一点良知，便会放过我们吧。我在赌，赌阿奇不是真的希望阿硕死，愿意被这假象欺骗，相信阿硕已死。
以后的日子，我和阿硕云游四方，阿奇也未再找过我们。
我常在想，阿奇是否真的爱过我。
可是，对于我来说，这个问题也许真的已经不重要了。这一生，我终是不够偏执。
八
繁华尽落，秋波已起。
我伏在阿硕的胸口，问他：“你会永远爱我吗？”
“当然会。”
爱过我。
可是，对于我来说，这个问题也许真的已经不重要了。这一生，我终是不够偏执。
八
繁华尽落，秋波已起。
我伏在阿硕的胸口，问他：“你会永远爱我吗？”
“当然会。”阅读库 www.yeudusk.comyeudusk www.yeudus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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