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莫非我儿是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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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库www.yeudusk.com)(阅读库 www.yeudusk.com)    苏有才一直觉得,自己没尽到当爹的义务,所以从来不摆当爹的架子,反而能和儿子们打成一片。

    “不过说归说,笑归笑。”他又正色道:“做学问可不能浮躁,得一个篱笆三个桩,扎扎实实打好基础才行。”

    “是。”苏录虚心受教,又解释道:“但儿子之前,不是已经背过《三字经》了吗?”

    “你不是只能背到‘经子通、读诸史’吗?”苏有才道。

    “儿子是有几句忘记了,看过之后就想起来了。”苏录便道。

    “那你背一遍我听听?”苏有才将信将疑。

    “是。”苏录便清清嗓子,从‘人之初’一口气背到了最后的‘勤有功,戏无益。戒之哉,宜勉力。’

    苏有才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儿子记性这么好。就算这小子以前在族学背过《三字经》,那也都搁下好几年了。

    现在拿起来重新看一遍,就能流利地从头背到尾,说明这小子脑瓜子绝对好使……

    “父亲,这下可以了吗?”苏录又问道。

    苏有才这才回过神来,咳嗽一声道:“不光得背其文,你还得明其义,不然记之何用?”

    “意思不都在字面上么?”苏录奇怪道:“还能有人不明白吗?”

    “理儿是这个理儿……”苏有才闷声道。这《三字经》虽然只有一千多字,却是一部天文地理、古往今来,无所不包的‘小百科’。

    族学中很多蒙童能背得滚瓜烂熟,却受限于见识太少,大都是囫囵吞枣,不得尽明其意。这也是没办法的,大山里的孩子,没法跟泸州成都的比。

    “那为父考考你?”他不信苏录能掌握,《三字经》中所有的知识。

    “好。”苏录点头。

    “‘香九龄、能温席’是什么意思?”

    “东汉的黄香,九岁就知道给父亲暖被窝。”

    “‘匏土革,木石金。丝与竹,乃八音’呢?”

    “这是说古代的乐器,按材质可以分为上述八类。”

    “匏为何意,可以做什么乐器?”

    “是葫芦的意思,可以做笙和竽。”

    “……”苏有才又问了几个生僻的知识点,苏录都能准确作答。让他不禁刮目相看:“你小子知道的挺多啊。”

    “都是平日里耳濡目染,跟父亲学的。”苏录谦虚道。

    “哈哈……”苏有才刚要大笑,听到大儿子的鼾声,赶忙压住声音道:“唉,你小子好像是那块料,当初真不该把学业荒废了。”

    “是,儿子追悔莫及。但悔之无用,只能奋起直追。”苏录正色相求道:“还请父亲多教我一些。”

    “好吧,听你的。”苏有才只好改变了按部就班的教学计划,如苏录所愿,将习字册翻到了写有《百家姓》的一页。

    “这《百家姓》真没什么含义了,你只要认全上头的姓氏即可。”苏有才便吩咐道:“先读一遍,看看有没有不认识的字。”

    “是。”苏录便轻声诵读一遍百家姓,发现有五个字不认识。分别是:

    ‘甘钭厉戎’的钭;‘池乔阴鬱’的鬱;‘亓官司寇’的亓;‘仉督子车’的仉;‘墨哈谯笪’的笪。

    苏有才又惊得合不拢嘴了……之前苏录能把《三字经》念下来,他以为是背诵过的缘故。但这小子很明显没怎么接触过《百家姓》,全篇五百六十八个字里,却只有五个不认识,这个识字量也太恐怖了吧?

    他本来还有些犯困,这下睡意全无,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上下打量着苏录:“你不是大字不识一箩筐吗,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这个嘛……”苏录被看得直发毛,光想着全力用功了,没想到露破绽了。便讪讪笑道:“儿子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不用刻意学,也认识好多字。”

    “那当然啦!这就叫‘近朱者赤’嘛。”苏有才顿时得意起来,又奇怪问道:“那之前你咋还隐藏实力呢?难道是不想回去读书?”

    “是是是!”苏录点头不迭。有个爱脑补的爹真不错,都不用自己费心思找理由了。他便一脸悔恨道:“儿子之前不懂事,觉得在学堂太受拘束,还有一大堆功课……”

    “唉,谁都有不知好歹的时候,能转过弯来就好。”苏有才不禁惋惜,这孩子要是早几年开窍,说不定真能读出名堂来。

    他仍旧觉得儿子现在才发奋,已经太迟了。但还是那句话,诗书从来不负人,学了就比不学强。苏有才压住心中遗憾,提起笔来,在那五个生字边上,各写下三个小字:

    钭——天口切;鬱——纡物切;亓——渠之切;仉——诸兩切;笪——当麻切。

    “知道啥意思吗?”他问苏录。

    苏录摇摇头,一时看不出什么名堂。

    “这叫反切注音法。”苏有才便教授道:“就是将一个生字的读音切成两半,用两个常见字来为其注音。前一字与被切字的声同,后一字与被切字的韵和声调相同,拼合起来就是被切字的读音。”

    说着他苦笑一声道:“这法子说起来简单,其实复杂得很。很多蒙童学了好多年还稀里糊涂,搞不清三十六声、二百零六韵,该咋个切分,咋个组合……”

    “比方说这个‘天口切’,你知道合在一起怎么念吗?”苏有才并不指望苏录能给出正确答案,不然还要他这老师干什么?

    他打算用一个月时间,让苏录基本掌握反切注音法。当然,这很难……

    “钭,特偶钭。”却听苏录干脆利索道。

    “哈哈,不……”苏有才刚想下意识说‘不对’,反应过来才硬生生打住道:“不错。小子挺能蒙啊,那你再蒙一蒙第二个。”

    “鬱,衣乌鬱。”苏录恍然,原来这个天师画符一样的字,是‘郁’的繁体字。后世人们还常用这个字,来展现简体字的优越性……

    “有点意思,你再切切后两个。”苏有才的戏谑之色尽去。

    “亓,七一亓。仉,之昂仉。笪,德阿笪。”苏录依然流利作答。

    “你真的一下就会反切了?”苏有才的下巴,不知第几次掉在地上。他难以置信地打量着苏录道:“莫非你娃儿真是个天才?”

    “都是父亲教导有方。”苏录忙谦虚道。用汉语拼音取巧,也实在不值得骄傲。

    “哈哈,莫非老子也是个天才?”苏有才闻言大喜,说着又垮下脸道:“可是族学里那帮小子,为啥咋教都不会呢?难道他们也藏拙了?”

    “……”苏录没敢言语,生怕害族学中的堂兄弟们倒霉。

    ~~

    这下《百家姓》也没什么好讲的了。眼见时间还早,苏有才索性连《千字文》一起教了。

    他在‘日月盈昃’的昃边上,标注了‘杂色切’。在‘辰宿列张’的宿上,标注了‘息救切’。

    “子恶昃,西柚宿。”苏录老脸一红。拢共八个字,一个不认识,一个弄错了,自己这水平还真是贻笑大方。

    他便端正态度,依命接着念下去:“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结果一口气念到最后,只读错了‘易輶攸畏,属耳垣墙’的輶……

    苏有才整个人都麻了,有气无力道:“这个字音‘油’。”

    “父亲怎么不用反切了?”苏录奇怪问道。

    “你这个识字量还反个铲铲,切个锤子呦?那不是脱裤子放屁吗!”苏有才一阵没好气。教学生把自己给教自卑了,这他么上哪说理去?

    好在转念想到,这学生是自己的儿子,他又释然问道:“《千字文》是不是也不用讲了?”

    “还是得劳烦父亲讲解。”苏录赶紧实事求是道:“《千字文》不像《三字经》那么好懂,比方‘易輶攸畏,属耳垣墙’这句,我就不知是啥意思。”

    “好好。”苏有才高兴地连连点头,也不知道高兴个啥。便为儿子讲解道:“这两句话的意思是,换了轻便的车子要注意危险,说话要防止隔墙有耳……”

    “原来‘輶’是轻便的车子。”苏录恍然。

    接下来的时间,苏有才依着他的请求,又讲解了诸如‘凤鸣在竹,白驹食场。’‘丙舍旁启,甲帐对楹。’‘贻厥嘉猷,勉其祗植。’等诸多难句的意思。

    等苏录再无问题,苏有才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一眼窗外的圆月,已经悄悄移到了中天。

    不知不觉深更半夜了……

    “今晚就到这吧。”苏有才结束授课道:“明天还得继续下地呢。”

    “是。”苏录虽然意犹未尽,也只能打住了。

    “给你十天时间,背过《百家姓》和《千字文》。”苏有才又布置作业道:“有没有信心?”

    “我试试看吧。”苏录谨慎道。

    “赶紧睡觉。”苏有才揉了揉苏录的脑袋。“早起背书,效果最佳。”

    “哎,我再看两眼就睡。”苏录应一声,屁股却没挪窝。

    苏有才不再管他,起身往床上一躺,熟练地抱住自己的‘竹夫人’,吟了一句‘我无红袖堪娱夜,正要青奴一味凉。’

    便会周公去了。

    苏录却又往瓷碗里添了块松明,拿过苏有才的砚台,学着父亲的样子磨了墨,提起包了浆的毫管,抄写起刚学的课文来。阅读库 www.yeudusk.comyeudusk www.yeudus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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